“那群应该立刻下地狱的感染者，是吧，伙计！”

  温和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，坐在那里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黎博利人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。炉火映照出了他雅致而俊逸的面容，湛蓝色的眼眸淡然地回应着三人的目光，从各方面看，他和其余的乌萨斯人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 “没事你们继续呀，我又不是敏感的人，不过骂几句感染者，多正常的事。”黎博利一边细品着一杯红酒，一边微笑着说。

  “没什么，我单纯看不惯抢劫平民这种行为，仅此而已，如果他们去抢军警或者纠察队的物资，我不但不阻止应该还会帮忙吧”，伊斯塔利依旧笑着回答，“大家生活的都很辛苦，即使感染者在乌萨斯再惨，还是不要为难彼此比较好，不是吗。”

  “哈哈哈，我可看不惯纠察队那X样，感染者要抢他们我也支持。要是所有感染者都像你那么讲道理，那就好了，伊斯塔利先生”，格拉西姆向黎博利举了举手中的酒杯，“你可能是这辈子我唯一愿意结交的感染者了，来，干杯！”

  “干杯！”伊斯塔利同时举杯，两人一饮而尽。

  叶戈尔凝望着角落里的感染者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：“看你这装束和行头，你以前一定是伊尔库市的有钱人吧。整个乌萨斯，我最讨厌的就是贵族，其次就是城里的有钱人，我一直觉得，绝大多数的这两类人都坏透了，偶尔会有一两个好人。可是为啥偏偏是你，这唯有的一两个好人被那天杀的矿石病感染了，都什么世道啊这是。”

  “算了老板”，伊斯塔利不以为意地回复着，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感激，“你招待的烤薄饼非常好吃，这几天真的感谢你了。”

  “没事兄弟，没有你救下的物资，谁都没得吃，这本就是我欠你的”，叶戈尔同样感谢道，“熬过这个冬天吧，如果你熬过去了，以后万一走投无路尽管来利斯特，这里的人都是愿意招待你的。”

  突然，叶戈尔仿佛想起什么似的，冒出了一句：“哦，对了，我打探到情报，最近纠察队和北方军合作，准备在利斯特镇以北的村子围歼感染者整合运动，你要走的话千万别去那边，免得被波及了…”

  “哐！”

  话没说完，门被人推开了，身姿凛然的卡特斯女性，撞入了两人的眼帘。

  “这位…这位女士，请问你要来点什么吗…”叶戈尔似乎被眼前的卡特斯震慑住了，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了下去。

  “不必了，老板，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
  卡特斯的语气比乌萨斯极北的暴风雪还要冷冽几分，酒馆老板听得遍体生寒，不敢再问下去。她迅速地扫视了整个酒馆，随后精准地将视线锁定在了角落啜饮着红酒的黎博利身上。

  “你是感染者？”卡特斯没有理会他的招呼，单刀直入地审问道。

  “是的。”

  “感染者在附近村镇都是被驱逐的对象，为何只有你能在这里悠闲地吃喝？”

  “终于肯卸下刚才的伪装了，应该说果然如此吗，你对我们并不陌生”，卡特斯眼中警惕之色越来越重，“告诉你也无妨，我在整合运动中的代号，是霜星·冬痕！”

  “雪怪公主？”伊斯塔利挑了挑眉毛，但是表情中并无惊讶之意，“我的名字刚刚你应该听老板说过，我叫伊斯塔利。你肯定没听说过我，和你相比我算是个无名小卒吧。”

  “既然你听说过我，那么伊斯塔利，你能回答我刚才在酒馆的问题吗”，霜星保持着锐利的目光，“你身为感染者，为何帮助普通人攻击感染者？”

  黎博利说着伸出一根手指。

  “什么！”霜星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话！”

  “事到如今，确实只有利斯特镇的居民才能证明我说的是事实”，伊斯塔利叹了口气，“现在返回利斯特不是明智之举，但如果你想证实这一点，我可以带你去。”

  “你陈述的事实和我所知的，的确是大相径庭，然而告诉我另一个真相的，却是我信赖之人”，霜星似乎陷入了思考，“不行，就算回到利斯特镇民能为你证实，考虑到普通人对感染者的歧视，那也不能说明你所言为真。”

  3.

  “喂，老大，山顶好大的风声，是不是有人在打架啊。”“嘿嘿，看来利斯特镇的情报没错，两个感染者真的跑到了这个丘陵，似乎还内讧了。”“哈哈，这次赚大了，本来收拾感染者还挺麻烦，这个小家伙除外。”

  几个戴着面具和奇怪护目镜的人顺着两人刚才走过的路摸了上来，他们就是所谓的感染者纠察官。其中一个牵着一根绳子，绳子另一端套在一个乌萨斯小女孩的脖子上。小女孩无助地抽泣着，手臂上的源石结晶清晰可见。

  “好的老大，哼，这次本来去利斯特查感染者渣滓，没想到还能查出自己女儿感染却选择窝藏的杂种，只把那对夫妇打个半死，算是便宜他们了。”

  “放心，这次杀鸡儆猴，下次这个镇的人一定不敢了。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没错，正是如此，拉达妹妹，讲那天你和爸爸一起护送物资的经过告诉姐姐，好不好？”

  “好呀，姐姐，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
  接着，在小女孩断断续续地描述中，霜星大概捋清了整件事情经过。原来，小拉达的父亲便是从伊尔库市运往利斯特镇的物资运输员中的一员，她每次都会陪伴父亲执行任务。这次倒霉地遭到了整合运动成员的袭击。不过，小拉达也谈到，穿着白色厚衣服的人，也就是雪怪小队两个成员甚至在制止这一行动，只是物资的运输员一眼就看出他们心怀不轨，开始对感染者进行挑衅和辱骂，这才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，直到伊斯塔利偶然路过，迅速地击退了整合运动的袭击者。镇里的人对伊斯塔利感恩戴德，秘密收留在了酒馆。

  “我愿意，姐姐救了我的命，我听姐姐的”，拉达拭去眼泪，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，“爸爸妈妈也告诉我，让我不要回去，那么我就跟姐姐一起走，等我变强了，再来救爸爸妈妈。”

  “好，真是好孩子！”霜星欣慰地笑了笑，又转向了站在悬崖边的黎博利，“那么你呢，伊斯塔利？我得承认，之前的事情我对你产生了很大的误会，但是我们之间的战斗，算是你认输了吧。”

  “很好，那么我们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感染者加入，为了感染者的权利抗争。”

  一阵微风拂过丘陵，夕阳从云层中透露出光晕，照耀在悬崖下利斯特镇那一座座木屋的积雪之上，给它们镀上了红紫色的光边。

  “这里的景色真美啊”，伊斯塔利轻声赞叹，然后回头露出了诚挚的表情，“试问，整合运动，还有像你一样高尚的干部吗？”

  一路上，霜星向伊斯塔利介绍了整合运动的大致情况：她的养父，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最早在西北组建了北原游击队，爱国者的盾卫，和她的雪怪小队是其中最主要的部队，另一边，整合运动则由塔露拉建立。在经过一番交涉后，塔露拉成功地说服了她和爱国者，使北原游击队并入了现在的整合运动中，并承认她为整合运动的领袖。

  “但是…我一直最为尊重的领袖塔露拉，在一次救助某个村庄的感染者行动过后，她的性情发生了难以描述的变化”，霜星带着些许迟疑，但她还是接着说，“我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塔露拉也不愿意告诉我们……你怎么停下来了，伊斯塔利？”

  “抱歉，我突然想到某件事情，有点走神”，伊斯塔利的表情有些遮遮掩掩，他随即问道，“领袖的性情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。”

  “我相信我的加入会带给你们一些新的东西”，伊斯塔利蓝瞳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，“我会证明你的招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。”

  霜星一愣，这两句话听起来大言不惭，却又似乎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，令她不由得笑了笑：“哼，总之我已经提醒过你塔露拉的事情，你可别一不小心惹到她了，即使你再强，在我的雪怪里最好低调点，别张扬”，说着说着，连绵的营地篝火已经清晰可见，“我们到了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听了霜星这句话，佩特洛娃吐了吐舌，还是握住了黎博利的手：“我警告你哦黎博利，你还没加入就和我们结了梁子，接下来千万别给我惹麻烦，知道吗？”

  “请你放心，佩特洛娃组长！”伊斯塔利微笑着答应道。

  “对了大姐，大爹要我通知你，等你回来就立刻去找他。”佩特洛娃接着说。

  “明白了，大姐！”

  几个人并没注意到，在他们谈话时，两个队员带着怨毒的眼神凝视着伊斯塔利，随着霜星的离开，他们的神色更加阴沉了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我的女儿，这次出行，时间太长！”身形巨大的温迪戈，独自坐在篝火旁。

  “是吗，愿闻其详。”爱国者静静地端坐，面无表情地听取了霜星将整个经历娓娓道来。

  “伊斯塔利，黎博利的名字，不知真假，他的来历，一概不知，他的源石技艺，与你匹敌”，爱国者脸上写满了怀疑，“若他是奸细，属于乌萨斯王朝，为何加入，雪怪小队？”

  “你说的这些我都懂，爸”，霜星无奈地解释道，“在回来的路上，我几次想询问他这些信息，他都转移话题或者含糊其辞，我对他的疑心，不比你少。”

  “是塔露拉！”霜星如同梦呓般吐出了这个名字，“告诉我第一个真相的人也是塔露拉，我们的领袖。”

  “你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塔露拉？”

  2.

  “今天的训练开始，现在开始点名！”

  “人呢？！！”佩特洛娃突然感到背脊发凉，回头清点营地——昨晚新建的新人营地也不翼而飞，这个新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。

  “快！分散寻找，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黎博利！”佩特洛娃吼叫着命令道，众雪怪应声闪开。

  “什么人！”佩特洛娃警惕地问道，她朝声音的方向走去，确认再三，确实是有人呼救而非幻听，这声音断断续续，貌似发声的人被困在了狭窄的空间里。

  “哦，我明白了！”佩特洛娃一激灵，再次大吼道，“别找了，快来这里挖人！”刚散开的雪怪术士听完又迅速聚拢，他们所站的位置正是伊斯塔利营地所处的位置，几个人拿出工具，将积雪层层挖开，一只手先从积雪中露出，吓得几个女队员惊叫一声。再向下清理尺许，黎博利终于映入众人眼帘。

  “喂，你没事吧，新人！”佩特洛娃关切地问道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 “好吧，那跟我来。”佩特洛娃把他拉了起来，心里暗道：“被这么厚的积雪不知道埋了多久，看起来还像没事人，这新人有点意思。”

  与此同时，安德烈和阿列克谢依旧怒视着伊斯塔利，咬牙切齿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在没有战斗的日子里，雪怪小队的生活确实是单调万分。日复一日的训练、吃饭、睡觉。潮湿且少量的干粮实在是寒酸，简陋的营帐经常漏雪，伊斯塔利却并未表现出一点不适应的样子，佩特洛娃对此非常满意，毕竟这个新人刚来那身行头像个城里的有钱人。只不过不知道是安德烈等人故意唆使周围人孤立还是什么原因，新人融入集体困难重重，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在某处发呆。佩特洛娃向霜星也说明了这个情况，但是两人对此也没什么办法。

  和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，乌萨斯的意志像阴影一样，随时准备遮蔽感染者的天日。在伊斯塔利加入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早上，伴随着紧急集合的号角响起，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——战斗又要开始了。

  “兄弟姐妹们，整合运动的侦查小组今早突然传来密报，有三只纠察队，和第四集团军部分岗哨的驻军，在我们营地北方集结，侦查小组已经大概判明了敌军的位置分布和数量。现在按照领袖塔露拉的要求，我们雪怪小队将前往西北山谷迎击敌人。”

  听到这里，酒馆老板叶戈尔的话语从伊斯塔利脑中一闪而过——“最近纠察队和北方军合作，准备在利斯特镇以北的村子围歼感染者整合运动，你要走的话千万别去那边”。他不禁想道：“看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，现在的我正需要这种战斗的机会。”

  “我已经安排好了作战计划，这次我们整体分作两个分队，第一分队由我负责率领，第二分队，由佩特洛娃你负责率领。佩特洛娃，你我负责的区域也有不同，一会我会交给你地图和分配给你这部分的名单，到时候你要率领队员到达地图指定区域，击溃敌军，明白了吗?”

  “哈哈哈哈哈，稳赢，你这小子怂成这样还敢说赢？”安德烈辛辣地嘲讽抢话，“就这几个废物纠察官，我们就这么攻下去，赶紧料理了就完事了，大姐他们还在另一个区域奋战，我们这边早点结束，也好早点去帮忙啊，大家说对不对？”

  “对啊，我们就处理这点人，如果不能赶紧过去帮忙那可多对不起大姐啊？”

  “你这新人，别太小看我们雪怪了，我们在北原打出传奇游击队的名声时，你还在吃奶呢，黎博利！”

  安德烈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层浪，众人七嘴八舌，把伊斯塔利发表意见的空间挤压殆尽。

  “好吧，既然这群人搬出霜星的威望来压制我，那我也确实没什么办法。”伊斯塔利无奈地想。他转向佩特洛娃，微微耸肩：“分队队长，我听从你的指示。”

  “虽然新人说的也有道理，但是我们的任务确实比较轻，或许帮助另一边的大姐比较重要”，佩特洛娃说着，眼神中依旧有一丝疑虑，“那就还是按照大伙说的，速战速决吧。”

  一枚炮弹带着冰冻源石的力量，一头扎入了纠察队的营地之中，爆炸产生的剧烈寒气瞬间让五个纠察队员变成了冰雕。纠察官怪叫着，急忙寻找营地中的弩和其他能够远程攻击的物品。然而雪怪小队完全不会给他们反应时间，迫击炮接二连三地倾泻着炮弹，术士们催动藏在身体上的冰冻源石，召唤出一道又一道冰晶刺向陷入混乱的纠察官们。虽然对方已经注意到位于上方的袭击，但这袭击过于猛烈以至于大部分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丧命，几分钟过后便无心恋战，幸存的两三名纠察官开始试图逃跑。

  “追！”阿列克谢一边吼叫，一边往山谷下冲锋。

  “等等，停下！”伊斯塔利大声呼和，但是已然无法组织狂热的队员。

  “啊！”

  异变突生，冲下去的阿列克谢发出一声惨叫，一支暗箭贯穿了他的大腿。此时，佩特洛娃也终于注意到，在他们对面的山谷右侧，白衣的狙击手潜伏其中，暗箭如雨般倾泻而下：“敌人的埋伏，赶紧找周围的掩体！”

  阿列克谢如梦初醒，身子一蹭，强忍疼痛找到了一块岩石藏匿到背后。其余雪怪队员也各自藏匿，心脏狂跳，此时方知小看了敌方。

  “没错，因为大姐告诉我们的情报已经清楚地指向了这一点。”

  “情报，哪一句情报？”迫击炮小组的队员疑惑地问道。

  “这次准备阻截我们的除了纠察官，还有第四集团军的岗哨驻军，各位，刚才你们只看到了纠察官，就急着动手，我没说错吧。”伊斯塔利的语调异常冷静。

  “说的没错，感染者纠察官，他们的职责是追杀我们感染者，但是正规军没有任何人看得起他们，我猜这些纠察官都是被骗去做诱饵的，他们的目的是消灭我们雪怪。”伊斯塔利接着回答。

  “阿列克谢！阿列克谢受伤了，他爬不上来，怎么办，组长？”安德烈的语调中近乎带着哭腔。

  “我理解你的心情，安德烈”，佩特洛娃的口气中充满了不悦，“但是我们处境本就艰难，难道我要冒着牺牲更多兄弟的风险去救他吗？”

  “你疯了吗，新人？”佩特洛娃大声道，“你能挡得住这么多暗箭？”

  “没问题，组长，我保证把阿列克谢带回来！”伊斯塔利的轻松的口气仿佛是去参与郊游。

  “他很强，下次作战你要重用他。”霜星这句话突然闪过她的脑海，使她改变了想法。“好吧，我同意”，她接着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冰冻源石，“带上这个，它们或许能救你的命。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又有雪怪来送死了，放箭！”军官模样的人物，在右侧的山谷中呼和着，三排狙击手排布在他四周。

  “啊！”又是一声惨叫，军官不禁发出得意的笑容，直到部下的惊呼同时响起，“不好了少尉，门沙克被冲出来的雪怪杀死了！”

  “报告，雪怪小队从山洞里放出了无人机！”

  “困兽犹斗！击落无人机！”施罗德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发号施令。箭雨随着他的命令，向雪怪小队的无人机穿刺而去，很快将数架无人机击毁——但是这些无人机最重要的部分实际上是机身下方携带的冰冻源石弹，即使损毁，它们将源石弹尽数抛下，包围在山洞外围的乌萨斯突击者立刻遭殃，有被冻僵的，也有被炸下山谷的，层层叠叠的冰雾在洞口凝结，施罗德一时间竟失去了洞口的视野。

  “这群感染者杂种，真是顽强”，施罗德大骂，他拿出一个通讯器，对着它吼叫着，“不许后退，缩小包围圈，别让感染者杂种趁乱突围！”

  “哼，应该说果然是寒冬的死神调教出的部队”，施罗德已经理解了现状，下达了新的命令，“围而不攻，我看他们不吃不喝能撑多久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p.m 17:03

  “可以，就让我们耗下去吧，雪怪！”施罗德冷冷地自言自语，眼神片刻也没离开那个山洞。

  “报告少尉，你最好把队伍从左侧山谷召集回这边的指挥部，有紧急情况！”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他的鼓膜，他回头，却看见一名穿着乌萨斯军装的黎博利。

  “什么紧急情况，士兵，为何需要我放弃包围”，施罗德回头一望，突然感到警惕，“你很面生，我没见过你！”

  黎博利伸出左手，他的左手发出诡异的红光，源石结晶突然在他手背析出，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诡异图案。无比剧烈的寒气自他的手心释放，施罗德只感到浑身一僵，便永远的失去了意识。

  “长官？！有刺客！”

  目睹长官在面前被刺杀，右侧山谷的狙击手发出了惨烈的呼喊。不等他们反应，伊斯塔利纵身一跃，踏上满是积雪的山坡，随着手背的红光越来越强烈，竟如同滑雪般往山下滑行。

  “这是？？？源石技艺？？？”看到这堵冰墙，所有的狙击手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，直到又一声巨响把他们拉回了现实——

  十三个冰冻源石在山谷顶端炸裂，积雪轰然而下。

  “是雪崩，快跑！！”

  “你们该回的地方，是地狱！”

  冷哼在他们周围响起，雪怪凿冰者的大刀瞬间劈死二人：“狙击手的埋伏已经消失，杀死这群军队走狗！”与此同时，安德烈背着阿列克谢也突出山洞，两人同时施法，着铠术士没来得及还手就已冻毙。

  “别冲动，边打边撤，这边也要雪崩了！”佩特洛娃高声下令。此时另一声巨响传来，左边山顶埋藏的冰冻源石也开始爆发。

  雪怪小队则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刻，术士们一起施术，在山坡上开辟了一条冰路，所有人都使出源石技艺在冰路上滑行。常年在雪山冰河上行军的经验，使他们迅速来到谷底，为了躲避雪崩的余波，他们再用冰路滑行了数公里，方才停下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p.m 18:03

  “安静！各位，听我说！”

  佩特洛娃冰冷的语气叫停了所有人，他们期待的目光投向分队长，期待她给出答案：

  “今天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，我们的情报出了重大纰漏，我们面对了比预计中多数倍的敌人，但是，你们觉得，如果不是靠这个新人的胆略和能力，你我，又能否在驻军的埋伏和封锁下保住性命？”

  “不能接受！”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。

  “那就返回，把他救出来！”

  分队成员坚定地原路返回，他们已经做好了挖穿四处，掘地三尺，也要挖出伊斯塔利的准备…但是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，搜救过程在他们回到山谷底，就完成了——

  “你太客气了，别尔夫什卡大哥。”

  “哈哈，哪里哪里！”

  2.

  一阵螺旋桨的声音传来，似乎是术士小队的人在进行无人机操纵演练，伊斯塔利略微思索，掀开了营帐：

  “左边第三台无人机，朝向我这一侧的旋翼磨损严重，需要安装新的旋翼。”

  术士操纵者愕然地望着一瘸一拐的新队友，嘟囔了几句，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无人机，当他发现那架无人机的状况和黎博利所说的别无二致时，惊讶到说不出话。

  p.m 20:00 雪怪小队营地

  “这是什么图案，你在这里画什么？”

  佩特洛娃的疑问打断了伊斯塔利的思绪。不久之前，他拄着拐棍出来吹风，感到无聊，就在地上绘制埋藏在自己复杂的过去中，不能完全理解含义的图案。

  清冷悦耳的女声让黎博利打了个激灵，他看到了佩特洛娃身边的卡特斯，尴尬地挠了挠头：“大姐，别吓我呀。”

  “好像确实没办法，那我就不瞒你了，做好被震撼到的心理准备吧”，伊斯塔利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，“首先，这些图案的意义”，他说着，用拐棍指向第一个圆形图案——

  “这是古萨卡兹源石法阵，这个法阵里有近乎于参透源石技艺起源的力量，我略微示范一下。”伊斯塔利拿出一块冰冻源石，放置在法阵之上，随后双手按在法阵两侧，驱动源石技艺——法阵上的符文开始闪烁诡异的蓝光，原本造型普通的白色源石，竟然迅速变形，变成了一把白色匕首。

  “这是，什么，这是源石技艺？”安德烈在旁边几乎惊掉了下巴，伊斯塔利这才注意到，不少雪怪小队的成员都聚集在了他和霜星周围。

  “分解和重塑，目前我只是认识到这个，谈不上做到”，伊斯塔利微微一笑，“大姐，这个送给你防身，它会非常锋利，而且你可以用它作为媒介释放源石技艺。”

  霜星接过匕首，感知到了刃端的锐利，不仅如此，冰冻源石的能量依旧蕴藏其中：“分解和重塑……是什么含义，你还了解些什么？”

  “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事”，霜星眼中的疑虑之色更浓，“我自幼从未离开过乌萨斯，但是我的养父来自卡兹戴尔，我从他那里听说的卡兹戴尔是一片充满了无尽争端的土地，从未听说过你现在提到的东西。”

  伊斯塔这段话让气氛凝重了起来，一时间竟陷入沉默。

  “伊斯塔”，霜星突然略带笑意地开口道，“你喜欢吃糖吗？”

  “啊，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吧，怎么突然问这个，大姐？”

  “那你想弥补你生父的遗憾吗，伊斯塔？”佩特洛娃问道，“你说过你的父亲将你送出了乌萨斯，那之后你也尝试过研究了吧。”

  “唉，颠沛流离多年，研究都没找到方向。”伊斯塔利摇了摇头。

  “但是你总是离开过乌萨斯吧，去过哪些国家呀，能向我们讲讲外国的事吗？”一名雪怪战士期待地问道，他看起来年龄不大。

  “那么，你有没有遇到过令你印象深刻的人呢，朋友总是有的吧？”这次是霜星的提问。

  “印象深刻的人嘛，概括一下应该说三类。”伊斯塔利说着伸出一根手指——

  “表面上是物流公司，实际上却是一群闹腾的家伙，天天打打杀杀，却非常讲义气，和这种人相处是最容易的，相处起来也最舒服”；

  霜星敏锐地注意到，说起第三种人的时候，黎博利的脸上显现出奇特的暧昧感……

  “听起来就像是形形色色的怪人”，安德烈有些惆怅地感叹道，“你的人生经历，比我们所有人都丰富。既然在国外生活了这么久，为什么你现在会选择回到乌萨斯。”

  “因为我在国外不好混啊，感染者在哪里都是夹缝求生，无一国例外”，伊斯塔利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，“怎么继续生存，什么会招致死亡，看清了这两点让我总能洞察到政府的通缉提前跑路。所以前不久我就从莱塔利亚逃回了乌萨斯，嘿嘿。”

  “不能这么看，大姐。当时的情况，如果我不这么做，大家包括我可能都会交待在那里”，伊斯塔利回答道,“在那个时候，总得有人站出来，让大家都能活下去。拥有足以托付性命的同伴，对感染者来说也是生存下来的保障，不是吗？”

  这句话让雪怪的众人似乎都若有所悟，他们望了一眼伊斯塔利，又把他们的目光投向了领导他们的白兔子。

  3.

  一个温婉中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谈话，伊斯塔利竖起了尖耳，他感到一股仿若燃烬的气息，夹杂在这句话语之间。

  “是的，真羡慕霜星姐姐！”第二个来者的声音响起，是一个小男孩的。

  “塔露拉，伊诺，这么晚了还来我们营地视察吗？”霜星起身，准备迎接两个不速之客。

  “他就在那里坐着”，霜星指向了伊斯塔利的位置，“因为上次的作战他断了一条腿，行动不便，我就不让他上前行礼了，没问题吧。”

  “优秀的战士足以得到我的敬意，行礼就免了吧。”

  言谈之间，塔露拉已经来到了伊斯塔利面前。黎博利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整合运动的领袖——她拥有不输于霜星的外貌，干练的白色短发，一身肃杀的黑色长裙，一把黑色的长剑别在腰间，如同美丽中浸透着危险。头顶的双角昭示着她的身份，伊斯塔利一眼辨别出来，这区别于瓦伊凡，是罕见的上位物种德拉克。

  “叶莲娜对我说她招募到了一个可靠的助力，我已经听说了你上次作战的事迹，你没有辜负她的期望”，塔露拉淡然地陈述道，“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，我们未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，千万不要因为一次的成功沾沾自喜”，她踱步迈向四周，视线依旧凝聚在黎博利身上，“明天我会让人给你带帮助恢复的药物，好好养伤，期待你在下次的战斗中立下更大的功绩。”

  “谢谢领袖，我会牢记你的话。”伊斯塔利再次欠身。

  两人对视着，塔露拉的目光持续释放着压力，伊斯塔利的蓝瞳却显得泰然自若，波澜不惊。空气中弥漫着诡秘的气息，似乎带着冰冷，似乎又带着一点灼热。佩特洛娃不禁打了个颤，她发现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地上的三幅图案已经被擦掉了。

  白衣白发的小男孩，长相俊秀却透露着一股乖戾，伊斯塔利略微转移了目光：“请问阁下是？”

  “我的代号是梅菲斯特，请记住哦，先生”，小男孩露出了灿烂地笑容，“说不定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杀敌，那一定很有趣！”

  “原谅我的无礼，梅菲斯特”，伊斯塔利语气依旧沉稳，“我是霜星大姐的部下，会听取她的命令行事，但若有机会并肩作战，我会感到荣幸。”

  “加入爱国者大尉的游击队吧，他能拯救我们！”

  “为什么我们还在任人宰割，觉醒啊同胞们！”

  ………

  “安静，亡灵！”似乎由于过于震惊，以至于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身后他都没能发觉。他回头一望，陌生人戴着金色的面具，他的冠冕衣着和门口的雕像竟然别无二致。只见陌生人走上前伸出左手，掌心突然析出了源石结晶，结晶纹路是一只人眼，随着他口中默念难以理解的咒文，“人眼”放射出闪耀的红光，被红光照射的“干尸”们哀嚎着，全都爬回了石棺，源石碎屑也消失无踪。伊斯塔利脑中闪过父亲的著作——那是象征“眼”的古老符号。

  “请问阁下是？”伊斯塔利警惕地问道。

  “别紧张，我是带来消息的使者”，来者将手置于胸口，躬身行礼，“我们的领袖将于近期前来拜访，望阁下做好准备。”

  “好了，别磨蹭了，紧急，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！”

  “明白！”两人迅速奔向自己的集合位置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不知道是敌人知道了我们补给告急的情报还是想给我们最后的惊喜，侦察部队报告说，北方驻军岗哨昨天大量出动，朝我们各个营地围拢过来。领袖塔露拉半夜紧急召集了我们，决定天一亮就立刻赶路，开始南迁。但是我们需要搬运剩下的物资，必定会被出动的北方军追上脚步，因此只能由一半人负重前进，另一半人作为战斗部队殿后，拖住北方军的脚步，摆脱追兵之后再跟上负重的成员。我已经拟好负重人员和战斗人员名单，请大家不要有芥蒂，两队人员一样重要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  几声剧烈的咳嗽将他的思绪拉回了冰原，尽管发声者在压低声音极力掩饰，伊斯塔利的视线依旧捕捉到了躲在角落默默掩口的白兔子。此时所有雪怪都忙碌了起来，甚至没人注意到他们首领令人担忧的身体状况。

  “叶莲娜姐姐！”

  “小拉达，你怎么？”

  “这是药…专门…治咳嗽的”

  “我会期待你的战果，雪怪小队的伊斯塔利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p.m 13:00 雪怪小队营地西北

  “喔！”士兵们兴奋地应和着，大步流星地前进，跨进了那片针叶林。虽然已是四月，但是乌萨斯的北原终年覆雪，林中树木依旧银装素裹，四处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——

  正因为如此，士兵们不知道自己踏入的，是死神的林地。

  “啊！”

  “阿廖沙你怎么了，啊！”

  “有埋伏！”

  “雪怪术士？别过来！别过来！”

  “冷静！冷静！”军官取出身后的长矛，一记横扫挑开两个飞向他的冰球法术，“摆好阵型！重装上前架起盾牌！拿起武器准备反击！”

  “你不会有机会反击！”黑色的冰剑在下一刻贯穿了军官的咽喉，卡特斯突兀地出现在队列左侧。

  “雪怪…雪怪公主？”

  “额，什么，第一纵队没进行定期联系？”乌萨斯军官一边啃食着面包，一边听取着传令兵的报道。他的因为连续行军而略显疲态，正坐在原地进行修整。

  “是的，长官，第三纵队刚刚发来通讯，建议我们派人和第一纵队联络，看是不是出了意外？”传令兵毕恭毕敬道。

  “能有什么意外，第一纵队那家伙嗜酒如命，可能和部下喝酒暖身子，然后喝高兴忘了吧，哈哈哈！”军官不置可否，“话说回来我也该带点伏特加的，这都四月了还是这样，今年中央的家伙甚至连暖和的军大衣也不肯多发，看不起人的混蛋！侦查兵回来了吗？”

  “哈哈哈，这群雪怪，我猜他们是留下来的敢死队，掩护大部队的吧，可是要拖我们这么多人足够久的时间，雪怪公主不可能不在队伍里，这是多么大无畏的牺牲精神！”军官的脸上爬满了扭曲的笑容，“多好的姑娘啊，如果不是个感染者杂种头子，可得好好亲近亲近，遗憾，遗憾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大姐……”佩特洛娃还想再说什么，伊斯塔利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：

  “所有部队的战斗部署已经完成，术士小组、迫击炮小组，请确保敌人在自己的射程以内！”

  “确保无误！”

  轰鸣的炮火倾泻在休息的驻军正中央，第二场战斗就此打响。

  “是敌袭！赶紧迎战！”看到部下在轰击中倒下，军官扔掉了没吃完的面包，大声呼和，“他们在我们的后方，架起迫击炮，准备反击！”

  “凿冰者小组，冲锋！术士小组，火力掩护！”伊斯塔利沉稳地指挥着，突然伸手发动源石技艺，巨大的冰刺拔地而出，几名准备突施冷箭的驻军狙击手还没来得及惨叫，就被穿刺了身体。

  “嘿嘿，佩特洛娃，谁惹到你了，表情这么可怕！”安德烈一边调侃，一边猛攻着眼前的目标。

  “管好你自己大熊，别来烦我!”佩特洛娃怒喝，安德烈自讨没趣，耸了耸肩。

  与此同时，对方的防线虽然在逐渐崩溃，后方却也架起了五门迫击炮展开反击，炮火开始往雪怪们头顶坠落。

  “盾卫大哥们，交给你们了！”伊斯塔利对着通讯器呼喝。

  “小心，佩特洛娃，炮弹向你那边飞过来了！”霜星突然高呼。佩特洛娃这才注意，一枚炮弹高速向自己和安德烈身处的位置坠下，这是盾卫恰好没有挡住的区域，仓促之间，躲避已然不及。她看到了急速向自己奔来的霜星，看到一旁双腿颤抖的安德烈，刹那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。

  “轰！”

  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，自己并未因此丧命，佩特洛娃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，直到突然来到身旁的黎博利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  “优秀的战术指挥，强大的源石技艺，如果就这么丧命，不止叶莲娜，大概大尉也会觉得可惜。”鲍尔沙克上前告诫道。

  “我不是盲目自信，大姐，我也并不打算送命，盾卫大哥”，伊斯塔利用手比划着解释道，“你们有注意到吗，气流的方向改变了——在这个区域，阴天傍晚六点左右，原本由气压差主导的风向应该是刮西北风，但是现在却刮起了几丝微弱的东南风。”

  “气压差是什么？这能说明什么吗？”盾卫彼得诧异地问道。

  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？”霜星听得云里雾里，其他雪怪也都是一脸惘然，开始了新一轮窃窃私语。

  “既然敌人已经做好准备，主动进攻，那么你一个人去不更是以卵击石吗？”盾卫扬科维奇问道。

  “不，他们的行为为我创造了机会”，伊斯塔利掏出地图指点起来，“各位请看，他们要想来到这里，必须跨越勒拿河，而这座大桥是最短的路线，这座桥近乎可以让三分之二数量的驻军部队踏于其上……”

  “趁他们大部分人过桥的时候摧毁桥梁，敌人就会坠落到勒拿河中，即使不会淹死，也会冻死”，霜星露出了微妙的神色，“像是你会想到的战术。”

  “长官…你看，桥对面，桥对面似乎有人？”一个士兵匆忙指向了大桥的尽头。

  “这是个…女人？”军官瞪大了眼睛，凝视着那边一个似乎有些娇弱的身影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下的雪…这雪是黑色的，小心，这不是正常的歌唱，是在施术！”一名驻军术士突然大喝道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诡异的歌谣，阴沉的旋律，仿佛死神冰冷的双手，握住了每个人的心脏。

  “桥，桥好像结冰了，长官！”又一名士兵惊呼起来。

  “什么，那群渣滓的首领！”军官此时已是怒不可遏，“一个人站在那里装神弄鬼，是挑衅吗？战士们，冲锋！迫击炮准备，打断她的施法，就在这里拿下敌方首领！”

  忍耐多时的驻军怪叫着向霜星冲去，更多的部队从后面冲上了桥面。

  “咳……咳咳咳咳咳……”

  还没上桥的士兵呆立在原地，无法接受这一事实，不等他们作出反应，更大的绝望随之而至——周身环绕着白色冰锥的伊斯塔利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p.m 20:20

  伊斯塔利手背上又出现了闪烁着红光的源石法阵，他向前挥手，周围的积雪像是得到指示一般往坍塌的大桥汇集，再接一个响指，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座雪桥，架在了刚才的位置。

  “大姐，作战结束，我们可以准备撤离了！”伊斯塔利奔向桥对面，期待着霜星的回复，可是也没有任何回答。

  “大姐？大姐！”伊斯塔利提高了声调，加快了奔跑的步伐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伊斯塔……”

  “怎么了，大姐，身体感觉好点了吗？”

  请你…务必！”

  第6章 狭缝欢宴

  1.

  p.m 22:00 南迁的路上

  高大的温迪戈矗立在一条道路的尽头，在他身后不远，搭起了一排排错落有致的营帐，雪怪小队的成员围坐在篝火旁，脸上满是焦虑之色。

  “大爹都在这等了多久了，大姐和伊斯塔还不回来？”佩特洛娃凝视着巨大的背影，不满地嘟囔一句。

  “有死鸟在，放心吧……”安德烈安慰着，他自己的脸色却也并不好看，“唉，就算打不过那支部队，死鸟带着大姐跑是没啥问题的吧，我记得他跟我们说了好多次‘打不过就跑路’。”

  “那个新雪怪真是个有趣的家伙，整合运动确实很久没遇到过这样的新人了，反正今天我算是服了。”盾卫扬科维奇微笑道。

  “不管有趣还是无趣，给我早点回来啊……”一旁刚刚恢复过来的杨格焦虑万分，甚至开始祷告起来。

  “战术优秀，观察细致，指挥成熟，见多识广，强大的源石技艺，鲍尔沙克，对你的评价。”

  “鲍尔沙克大哥太抬举我了，我实在是愧不敢当，大老爹。”

  “我观察很久，你配得上，如此评价。”

  “叶莲娜，状况在变差，帮她分担，请你，务必！”

  “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大姐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，我都会保护她，请大爹你放心！”

  2.

  “哟呵，死鸟终于来了！”篝火旁的安德烈笑着招呼着。

  “少啰嗦，没良心的大熊，我一个人在那边搭营帐，你们在这边吃大餐，罪不可恕！”伊斯塔利骂骂咧咧地走到篝火边，在佩特洛娃身边的空位坐下。

  “唉，真是抱歉了伊斯塔老弟”，别尔夫什卡坏笑着说，“毕竟大姐回来，肯定是全部人都过去帮她搭营，就只能委屈你一个人看着办了。”

  “还有这个，每人今天都得来点！”阿列克谢窜到伊斯塔利身边，拿出酒瓶，将伏特加倒入简易的杯子里，“可惜藏货没剩多少了，喝不尽兴。”

  “再次警告，行军时不允许饮酒！”佩特洛娃一本正经地提醒道，“今天开宴会，倒是无所谓。”

  “算了，佩特洛娃，今晚大家都随意一点吧”，坐在首席的霜星微笑道，“不过还没到年龄的小兄弟只允许喝山莓汁哦。”

  “唉，可惜了三位盾卫大哥，原本我们是要留他们一起办庆功宴的，结果大老爹直接就把他们叫走了”，别尔夫什卡不满道，“听说盾卫大哥们酒量惊人的不少，我还想跟他们来个不醉不归。”

  “你就别想了，盾卫军纪严明，要是被你这几个人带坏了风气，当心大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佩特洛娃不屑地回击。

  “没关系，盾卫大哥走了还有指挥官在，今天你的指挥也让我长见识了，你和大姐最后两个人消灭了一支驻军，太了不起了。来，我先敬大姐，再敬你一杯！”一个年纪稍大的雪怪战士举起酒杯，面向霜星一举，一饮而尽，后者微笑着举杯回应。然后他又倒了一杯，面向伊斯塔利。

  “兄弟，虽然大姐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老大，但是今天的你也不赖，平时你还帮我们修补无人机，真是个热心肠！”一名术士也举起酒杯。一时间，所有人都敬着霜星和伊斯塔利二人。伊斯塔利来者不拒，和雪怪们谈笑风生，显得应对自如。

  “伊斯塔。”身旁的人悄悄叫住了黎博利。

  “什么事呀，组长。”正在咀嚼烤肉的伊斯塔利回应道。

  “你太客气了伊斯塔老弟。”

  ……

  “你不会这么快就喝醉了吧大熊”，阿列克谢露出了损人的笑容，“你看，别人都不理你，你在这大呼小嚷的让各位看笑话吗。”

  “你是？”伊斯塔利迷茫地望着安德烈，满脸苦恼地回想，“我好像记得，你是不是姓‘熊’？”

  “哈哈哈哈哈！”雪怪全员哄堂大笑，霜星和佩特洛娃也笑开了花。

  “气死我了，死鸟我让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！”安德烈追逐着伊斯塔利围着篝火狂奔，营地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息。

  a.m 0:30

  “能这样喝酒，真不错！”

  伊斯塔利遥望着篝火旁的众人，他们或欢笑举杯，或亲密交谈，有醉意横生的还跑到篝火边表演起了节目，引得众人一阵哄笑。

  “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昨天或者明天的痛苦，就去放弃现在的快乐”，伊斯塔利说道，“对于感染者，尤其是对于乌萨斯的感染者游击队而言更是如此。”

  “乌萨斯前所未有的昏暗，腐朽的政体，腐败的贵族，它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，而且这个老人还把你们视为病灶，急于切除”，女人接着陈述着，“更何况，恶神的阴影，依旧笼罩在你脚下的国土。”

  “但是我从他们身上能看到希望”，伊斯塔利淡然地回应道，“即使见不到光，他们身上也没有丝毫对黑暗的畏惧，我明白，他们并不是为了什么样的结果才投身这种战斗……”

  “不急，无论等多久，你见到之后移交便是，上面有我的特殊加密手段，她一看便知”，智天使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，“祝你好运，伊斯塔！”在消失之前，她又望向了另一边的霜星，“也祝那只白兔子好运！”

  “谢谢你，智天使。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死鸟，自罚三杯！”

  “刚刚大姐唱歌那么好听，你居然不给面子，必须自罚！”

  “表演个节目吧伊斯塔！”

  4.

  时光荏苒，整合运动连续进行了好几次转移，又是半年过去。

  随着攻城计划的提前，整合运动内部酝酿着剧烈的变化:

  其次，新加入的感染者普遍行为乖张，对乌萨斯人充满了憎恨，袭击普通人频繁发生，塔露拉对此愈加纵容。虽有伊斯塔利的提醒，但依旧看不下去的霜星还是找她谈了几次，对方含糊其辞的回复却让谈话无功而返。因此，雪怪小队和其他整合运动成员的隔阂也越来越深，不过雪怪战斗力非他们可比，倒是没什么人敢过来闹事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a.m 9:00 切尔诺伯格以西数公里处

  “乌萨斯皇帝内卫？怪不得说生死存亡。”

  尽管都隔着层面具，伊斯塔利还是感觉得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，只是在塔露拉的命令之下不敢说话。黎博利此刻突然想起，霜星曾经告诉他，在他加入整合运动不久前，他们遭到了皇帝内卫的袭击，那一次她和整个雪怪小队倾尽全力才使得其中一名内卫主动撤离，而这也是霜星邀请他加入的诱因之一。

  “目前，我们尚不知内卫的到来意味着什么。只是对切尔诺伯格的进攻已经刻不容缓，如果不在此处排除这可怕的敌人，他们一定能给整个整合运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！因此我邀请各位精锐前来，我们并肩作战，清除内卫的威胁！”塔露拉将黑色的剑刃高举过顶，“为了感染者，进军！”

  从据点到目的地的废墟并不算远，一行人很快见到了到那片侦查到的废墟——一条破败的街道，两边是爬满了植被的楼房，街道上的各种设施都已经明显损坏，显然，这废墟被移动城市遗弃已久。

  为了发动成功的突袭，塔露拉要求行军过程中所有人保持安静，并在接近废墟时尽可能不要发出声音。众人蹑手蹑脚地走近之后发现，这就是一片普通的废墟，侦察队所看到的驻军不见踪影，更别提所谓的皇帝内卫。

  “不要放松警惕”，塔露拉轻声提示着躲在一处掩体后的士兵们，“所有人，抱好团，慢慢进入废墟之中。”

  “差距太大了，塔露拉可以轻松战胜这群人”，伊斯塔利托腮，脸上略微不悦，“明明对方也是感染者，谈判解决是最好的方式，塔露拉却享受玩弄对方于鼓掌中的感觉，她被反噬是迟早的事。”

  “不过”，他又望了望其他街区的景象，无奈叹了口气，“在对方眼中，谈判窗口肯定早就不存在了。”

  “嗯，这是？”

  “她就是阿米娅。”伊斯塔利自言自语。

  库兰塔的光芒再次亮起，这次是帮助卡特斯分担着攻击，然而最终，两人还是再也支撑不住——另一个人上去接替了她们。

  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，拥有浓密的头发和胡须，用手中仿佛能够阻挡一切的黑色盾牌，承受了全部的法术，并非如此，他向前推进，直指面前暴虐的敌人。在他身后，组织里的成员们带着无比的不舍，在白色的海洋里奋力突围。

  尽管广场燃烧数次，尽管盾牌边缘因高温而卷曲，尽管身体再无一块好的皮肉，男人还在战斗，就算最终败下阵来，浑身焦透的他单膝跪地，盾牌依旧挺立在身前，阻挡着不可一世的德拉克。

  伊斯塔利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。

  2.

  “伊斯塔，托你的福，我们的确没有被天灾砸到，外面的渣滓也没有敢进来的，医院剩下的人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点。”伊扎罗夫露出‘终于得救’的神情来到伊斯塔利病床前。

  “嗯，这都多亏了你愿意相信我”，躺在病床上，伊斯塔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，“尽管我是个令整个切尔诺伯格无比痛恨的感染者。”

  “唉，你们感染者现在已经彻底占据了这里，市长都失踪了，再恨又有什么用”，伊扎罗夫又恢复了愁容，“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我感觉你和其他疯子一样的感染者不一样……”

  “很遗憾，这个权限申请我必须发送给首领，加兹托克”，瓦伊凡不带感情地回绝着，“问题在于罗德岛已经参与到切尔诺伯格事件中，首领也必须慎重考虑开启权限可能带来的影响。”

  “唉，等申请批下来，一地的源石都凉了”，加兹托克愤愤不平，“总之，我大展拳脚的机会已经来了，这就给那家伙发送回信！”

  3.

  “先生，伊斯塔先生！”一个护士匆忙闯入了黎博利的病房。

  “什么事，是不是楼下有人递了一张小纸片。”伊斯塔利微笑着迎接。

  “先生你真的能未卜先知？”护士惊道，将小纸片递给了床上的病人。

  “差不多吧，没点本事我怎么敢说罩着你们呢。”伊斯塔利露出一丝坏笑。夕阳的余晖下，护士发觉这个黎博利竟是相当英俊之人，脸色蓦地一红，随即离开：“那…我先出去了，你有什么需要再按你身边的按钮告诉我。”

  “过了这么多天了才回信，太慢了，效率太低了！”伊斯塔利将纸条捏的粉碎，表情极为不悦，“等这次事件结束，必须好好整顿……”

  “整顿什么？”

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黎博利产生了应激反应，病床都为之一震：“大姐，进来之前打声招呼啊。”

  “老大，不应该说‘我们’吗。”一个萨卡兹术士提示，但是百夫长完全没有理会——

  “夺走你性命的，将是——我！”

  说到“我”字时，百夫长说话的声音已然变得极其诡异，伊斯塔利和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，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异变，就此发生。

  另一边，伊斯塔利手背的源石结晶闪烁着无比耀眼的红光，一个反向的气旋在他身侧生成，周围的气流被导向了另一个方向。做到这一点令他吃力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，但终于还是定立在原地，直到一分钟之后龙卷消散。在风暴平息的瞬间，位于风暴眼的萨卡兹终于显露出身形，黎博利则注视着此刻面前的存在：

  “萨卡兹百夫长，你吸收了他们？”

  “正是。”

  “你还记得我派遣过来的使者，可是不知你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做好了准备。”‘萨卡兹百夫长’接着开口道，“我的目的已然声明，我会夺走你的性命，还有你的灵魂，伊斯塔利先生。”

  “夺走我的灵魂？”伊斯塔利一边思忖这句话的含义，一边死死地盯着对方头上的“眼”，生父的考古书籍，一卷又一卷地涌入他的回忆，在这最危机的时刻，答案终于显现在他的脑中：

  “荷鲁斯之眼，你是萨尔贡人！！”

  “吾名赛特，吾来自萨尔贡沙漠的最深处，吾之权能乃沙尘与风暴！”

  而赛特的法术不止于此，他挥舞着左手，街道两旁的所有建筑竟也逐渐分解为沙粒，发出崩塌的巨响。与此同时，在他站立之处，沙粒组成了一座新的建筑物——三座足以令全泰拉考古学者目眩神迷的方尖碑，托着一个方形平台升至离地15米左右的半空，萨卡兹立于平台之上，难以理解的文字和图案，刻在方尖碑和平台的各个位置。

  2.

  “原来如此，这家伙在切尔诺伯格再现了萨尔贡的沙漠和遗迹。”黎博利望向四周，在沙漠尽头的位置有若隐若现的红色帷幕，可以猜测到那是结界之壁封锁了这片区域，防止自己的逃脱。明确了自己的处境后，伊斯塔利将严肃的目光转向了这意料之外的敌人。

  士兵保持着左脚前踏姿势，却非常迅速地在沙地上移动，向黎博利突刺而去。

  伊斯塔利左手红光闪耀，同样的沙兵于他身前数米唤起，沙兵左手的圆盾抵挡住了突刺，右手的利刃猛地一挥，斩断了长矛，使其再次化为无生气的流沙。

  “你果然拥有操纵流沙的源石技艺，没有让我失望，小鸟”，赛特露出了满足的笑意，“既然现代的所谓‘源石技艺理论’，早已遗忘了最基础的分解与重塑，就让我们来重现上古的对决。”

  随着战斗的继续，萨卡兹面具上的“眼”之印记流露出狂热。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召唤在了“沙漠”的各个位置，弓手、标枪手、术士、持枪士兵和持斧士兵们，保持着严密的阵型，向伊斯塔利逐渐围拢。

  “如果我没想错，赛特只不过是百夫长的附体之灵，即使吸收了二十个整合运动士兵的源石，考虑到还要维持这个区域，消耗也是极大，那么只需要坚持一会就能看到胜机！”

  伊斯塔利这般想着，直到闪电破空之声传来——“滋！！！”

  巨大的沙盾在黎博利头顶半空挡住了赛特的奇袭，伊斯塔利左手高举，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
  “不错的反应，本来想趁你放松警惕一击必杀，居然失算了！”赛特的声音有些不甘。盾牌散去，伊斯塔利发现了平台上出现的沙之弩车，发射弩箭的机括还残留着电光。

  不待黎博利喘息，一支雷箭朝他呼啸而去，伊斯塔利当机立断地解散了所有沙兵，向前疾冲。赛特当即指挥弓手和术士集中火力，但是沙箭停留在了半空中，它们凝固，然后碎裂。无边的寒气包裹住了黎博利，超低温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猛地扩散，阻挡在四周的沙兵都在瞬间被完全冻结，然后碎裂。雷箭坠入他身后的地面，而伊斯塔利冲锋不止，挥手向前，寒气包裹住了方尖碑的位置。

  “在我的沙漠中使用冰霜技艺，居然用这种荒唐的做法进行反击，小鸟。”赛特冷笑着，随即一股流沙巨浪从黎博利身前掀起。伊斯塔利不得不立刻将其封冻，但沙浪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，断裂为数截依旧朝他袭来，使他不得不连续后撤进行躲避，冻碎方尖碑的作战也只能就此作罢。

  “看来你我时间都已经不多，我不能再有隐藏。”

  赛特双手高举，嘴里颂唱起晦涩难懂的咒文，一个鲜红的法阵出现在了他的身前：“就让我利用一下这座城市吧，利用切尔诺伯格的力量。”

  法阵中，一个长条状的物体渐渐浮起

  “沙漠与风暴之主，让感染者的怨恨成为你的食粮，于这黑暗之城中降临！”

  豺头沙人从石棺中爬出，在这个过程中，他的体型开始剧烈膨胀，最后，完全爬出的造物赫然变成了一个高达30余米的沙巨人，一根巨大的权杖在豺头巨人手中生成。巨人一声怒吼，巨雷闪过天际，落在他权杖的顶端。

  “轰！”

  “什么？！”准备收获胜利果实的赛特，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我要感谢你，赛特”，伊斯塔利捂着自己的双眼，沉静地说道，“多亏你的攻击，我灵魂深处的某种事物似乎觉醒了一点，也让我领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源石技艺。”

  难以名状的高声啼鸣，引发了一股挟裹着沙尘的飓风，赛特用手护住眼帘，豺头巨人为其气势所慑，缓缓后退三步。这只巨型沙鸟的召唤者，满意地驱使它振翼飞上高空，同时将自己的双眼显露出来——源石结晶爬满了眼球，平日的蓝瞳已然不复存在，对大多数感染者而言这大概是无法承受的剧痛——结晶将他的双瞳化作漆黑，泛着些许猩红色的光芒。

  面对豺头巨人连续的雷击，巨鸟要么轻易闪躲，要么用翼为盾，气急败坏的赛特对此彻底无计可施。

  核心城指挥塔内，被不明巨响惊到的塔露拉起身望向城市南方，只见昏暗的天幕中，巨大带翼生物的剪影喷吐着光束，一闪即逝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怎么了，大尉。”鲍尔沙克疑惑地望向突然停下脚步的爱国者。

  “我们什么都没听见，也什么都没看见呀。”几个声音一起回答。

  “大尉，你太累了，可能是太担心叶莲娜产生了幻觉，要不你先去休息吧。”盾卫彼得上前道。

  “不，不必，继续巡视，核心城。”

  “可惜，这具躯体还是太过低劣，不堪一用”，他突然望向了核心城指挥塔，“如果我有科西切那具无比优秀的躯壳，你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！”

  “你到底是什么存在，赛特？”伊斯塔利逼问道，“你和科西切是同一性质的，还是他的协助者？那具石棺现在在哪里？它到底是什么？”

  “问题真多啊，小鸟！”

  “石棺？你指那台家用生理修复仪，你也见识到了，它能做的只有这种程度。放心，现在它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。至于我以及科西切，你与其这么关心我和他是什么，还不如反思一下，自己是什么。”

  “我自己……是什么？”伊斯塔利望向自己的左手，突然陷入了迷茫。

  “没错，理解了自己的起源，很多事情你不问就会明白，来吧，问自己，自己的起源是什么！”赛特那荷鲁斯之眼的部分发出狞笑，“总之，我们还会再见面，希望下次见到你，你已经明白到不需要再问我问题……”

  赛特的身躯彻底消散。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，兄弟！”

  斐迪亚的声音打断了黎博利的冥思，他那长而尖的脸并不讨喜，身后黑色的蛇尾异常显眼，浑身似乎都覆盖着墨绿色的奇怪装置，还有两个巨大的复杂装置被他背负在身后。

  “你还说呢，我都在切尔诺伯格找了你半天了，你连影子都没有，刚刚感受到了这边有源石技艺高能反应，一看果然是你，你和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战斗了？”加兹托克关切地问道。

  “我刚刚经历了这辈子可能最不可思议的战斗，一个古萨尔贡人袭击了我……”伊斯塔利迷惑地摇了摇头。

  “你在切尔诺伯格，跟萨尔贡人干架？”加兹托克古怪地笑道，“兄弟，我有点怀疑，你是不是之前被塔露拉烧坏了脑子。”

  局部修复

  1.

  a.m 10:00 龙门十六区横山广场临近贫民区处某建筑高处

  “你看看那些畸形的感染者，伊斯塔”，加兹托克指点着，“你们整合运动的干部居然有人会这种恶毒的源石技艺，怪不得切尔诺伯格的平民会死成这样。”

  身形膨大的感染者似乎彻底失去理智，他们如同肉盾一样挡在弩手面前，即使巨大的伤口也能逐渐愈合，近卫局往往需要倾泻大量的火力才能解决其一。

  “梅菲斯特那家伙，这次的事件彻底解决之后我必收拾他。”黎博利的脸色并不好看。

  “呃，你看，好像一些弩手护送着一个白发小男孩离开了，他不就是你想收拾的人吗？”加兹托克提醒。

  “既然是正直的人，死了多可惜，为啥会在这里送死啊！”加兹托克不满。

  “当你的朋友，你的领袖都变得陌生，而且还在发动一场毫无希望，只是不断带来死亡的战争时”，伊斯塔利陈述着，“这叫万念俱灰。”

  “我懂你的意思了，我这就让他一念尚存。”加兹托克笑嘻嘻地放下背后两个装置中的一个。

  “你能不能小点声，把黑雨蓑引过来还是挺麻烦的！”伊斯塔利做出噤声手势，“浮士德身上应该有联络装置，能骇入吗。”

  “附近所有的都能，你想的话我给你骇入个陈警司的，给她个惊喜。当然，前提联络装置没有坏掉。”

  “别胡闹，骇入浮士德的，骇入不了就直接启动装置。”

  “我很难跟你解释更多，因为我马上要去和队友汇合，但是，不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多么超出你理解，你需要明确三点！”

  “什么是超出理解，你要干什么？”浮士德习惯性地警惕起来。

  “第一，你所到达的新区域是龙门外数公里的荒野，在我的据点里有人会接待你，有食物和营帐，你到达之后需要听从那个人的指点和建议；第二，在你见到我之前一定不要离开这个据点，这对我们彼此非常重要；第三，我回来之后会给你们公布真相，只要你相信我，所有人都能活下去，不然万事休矣。”

  “这是……什么？！”

  射向他的箭矢、火药，碰到蓝光瞬间被扭曲，然后湮灭。

  “超距传送启动！客人，愿你有一段美好的旅程，出门时脑袋别被门夹了！”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浮士德耳中。

  “报告…没人了，感染者…他们…他们消失了！”

  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◇

  “煌，你看到了什么！”阿米娅问道。

  “怎么可能？”这次是博士的惊叹。

  3.

  p.m 13:44 龙门外的荒野中 临时营地

  第11章 苦难终末

  1.

  p.m 17:00 龙门西部郊外草地中的营地

  “对了，浮士德先生，打完那一针效果如何？”卡普里尼突然转身问道。

  “好多了，被感染的器官一点也不痛了，谢谢你，欧厄西丝小姐。”浮士德感激地回答道。

  “这…真是不可思议，你们真的是那个伊斯塔的同伴吗？”杨格依旧不敢相信现实。

  “少啰嗦，你和你老公是欠他人情，我跟他可是互不亏欠，只不过是合作。”加兹托克嘟囔道。

  “我冒昧问问，各位是伊斯塔以前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吗”，佩特洛娃疑惑道，“还是，如我猜想，你们也是一个组织的，和整合运动以及罗德岛一样，是一个特殊的组织。”

  “挺聪明的嘛，术士组长！”欧厄西丝竖起了大拇指，“不错，我、这条蛇还有伊斯塔确实是同事，我们的组织，呃……伊斯塔没有允许我透露，你还是等他回来解释吧。”

  “当然啦，如果我们有谁跟泰拉绝大多数俗人一样还搞看不起感染者那一套，首领早就把他开除咯！”加兹托克不屑地提醒道，一阵鼾声却随之而来。

  “这些没良心的家伙，大姐没回来全都呼呼大睡！”佩特洛娃听得心烦意乱，“明明大姐能不能得救都是未知数。”

  “大概是因为信任吧，他们已经由衷地信任伊斯塔利了”，浮士德感慨道，“真羡慕你们，雪怪。”

  “成…成功了，快看，伊斯塔！”

  女人的欢呼声，拉回了黎博利快要下坠的意识。

  “她，没事了吗。”失血过多的伊斯塔利几乎扑倒在地面。

  “谢谢你，欧厄西丝！”伊斯塔利无力地挥了挥手。

  “谢谢你，医生！！！”

 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呼喝，雪怪小队的人竟集体闯进了房屋中，所有人都弯腰鞠躬，眼里流下了泪水。

  “因为时机到了”，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，“Destiny从幕后走上前台的时机。”

  “你们和那群感染者有何牵连，又有何企图，我并不关心”，魏彦吾已经坐不住，“Destiny别想从龙门夺取什么！”

  “魏彦吾，为了让你安心，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，并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两个保证：

  “我们会保护你的侄女塔露拉。”

  无形的女人缓慢而诚挚地陈述着。

  “然后从此将她置于Destiny的控制之下。”魏彦吾这么想着，却没说出来。

  伊斯塔利走进人群时，也注意到了队员们看他眼神的变化，有疑惑、有感激，甚至有崇拜，总之没有过去那种自然感。这令他略微有些不舒服。

  “各位”，黎博利坐在几张餐桌正中的位置，扫视众人，“虽然只是分别了两三天，但是整合运动的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对我而言，真的要说一句，好久不见。”

  “是啊，我们都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，死鸟！”安德烈咧嘴笑道，“唉，你可太神通广大了，以前只觉得你每次作战都能出乎意料，现在你这个人就让我觉得出乎意料。”

  一旁的浮士德暗自皱眉，若有所思。

  “不过我还是更想听听你说说自己的事情，以前你隐瞒太多了”，阿列克谢提醒道，“你说是不是，伊斯塔？”

  “没错，看来有件事不能再瞒着你们了”，伊斯塔利露出一丝苦笑，随后表情变得郑重，“那我就简要地说明一下吧：

  “我曾经在哥伦比亚的顶级科技公司任职，其名为Destiny，即命运科技集团，虽因感染者身份受到干预而离职，但是公司一直给我提供支持。

  “这次援救你们的方式，是我们组织独有，能令人瞬间移动到距离很远的锚点位置，这是Destiny研究的最高结晶，必须得到Destiny首领的批准才允许使用，原理异常复杂，我就不解释了。

  “但是，各位不必怀疑我加入你们的动机，我会全力支持和帮助整合运动，而且Destiny也支持我这么做，不然加兹托克和欧厄西丝也过不来，你们说是不是。”

  “虽然这是一件不太容易理解的事，但我们不会怀疑你什么”，佩特洛娃回应道，“不说你救了我们，就凭你救活大姐，雪怪就没人敢多嘴。”

  “是的，阿米娅，这里已经处理好了。”面对赶来的领袖，迷迭香淡然陈述。

  “…呃，抱歉，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…那个伊斯塔利支持迷迭香这么做。”干员望着眼前的惨状，有些唯唯诺诺地对阿米娅说。

  “通知其他小队队员，集合，让术士回收无人机，我们去和迷迭香汇合。”阿米娅冷静地下令道。

  “没有，只是我没和你一起出过任务，很震撼”，干员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，“不愧是罗德岛的底牌，最强的战争机器……”

  “注意你的用词，先生！”伊斯塔利打断了干员的话，“什么叫战争机器？迷迭香不仅是个懂事的女孩，还在保护着各位的性命，凭借自己的意志，你管这叫机器？”

  第一次，阿米娅感到了黎博利的一丝情感波动。

  “等一下，你们干什么，松手，啊！！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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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中央区某栋建筑，摆满各式机械装置的房间

  “做得好，真是不枉各位在切尔诺伯格潜伏这好些天”，加兹托克竖起了大拇指，“回头伊斯塔会给各位丰厚的报酬。”

  “报酬是次要的，伊斯塔能坚持他的信念，将整合运动的事业延续下去，我们就很满意了”，“整合运动成员”认真地说，“毕竟我们在加入Destiny前，也是朝不保夕的乌萨斯感染者。”

  “胜利将会属于我们，整合运动会有崭新的未来。”加兹托克微笑道。

  “愚忠塔露拉的其他感染者还在不断骚扰我们，没办法集中注意力。”一个幻影弩手呼喝着。

  “你叫我和罗德岛合作，他们刚刚和大尉刀刃相向，我实在是很难……”一名盾卫面向一个特殊的感染者。

  “罗德岛不值得相信的话，这座城市任何人都不用考虑了”，曾经代号为Guard的干员坚定道，“封闭层正在逐渐升抬，决定吧，我们时间不多。”

  “我找你们的领袖，菲林！”盾卫扬科维奇不客气地号令着。

  “你们找阿米娅干什么，我能感到你们的恶意。”迷迭香不客气地回应着。

  “别以为自己会点法术，就可以尝试激怒我，白毛猫！”扬科维奇怒道。

  “…我明白，我很担心，阿米娅”，迷迭香对伊斯塔利点了点头，“我相信你能帮助阿米娅，这里放心交给我！”

  “谢谢你，迷迭香，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，但是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共同战斗”，伊斯塔利的话语真诚而不加掩饰，“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。”

  “伊斯塔……嗯……要让阿米娅要活着回来。”迷迭香对这句话有些失措，只是简单答复道。

  “那各位加油”，伊斯塔利对盾卫们道，“祝各位好运！”

  望着黎博利离开的背影，扬科维奇和彼得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冻原。

  直到白发女孩W的前来，把他们拉回了现实。

  “那么，我也准备出场！”斐迪亚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新的装置，从高空跃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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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p.m 17:42 指挥塔顶部

  白发的德拉克颓然败退。

  但是无数的创伤无法轻易弥补，命运纠葛的姐妹——陈和塔露拉，尽可能尝试着用言语治愈彼此，解开心结，阿米娅和W在做着同样的事情。

  “但是米莎已经逝去了，我们永远无法弥补这个错误”，阿米娅严肃地说，“W，以后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，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。”

  W心不在焉地答应着，看着塔露拉再次倒下，她总觉得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阿米娅——一件重要的事情。

  “再见了，小兔子。”

  “那么你呢”，黎博利转向龙门女性，“九。”

  “近卫局果然有你的眼线，不然你不可能认识我”，被称作九的龙门感染者冷哼道，“你到底渗透了多少势力，我很好奇。”

  “秘密也是一种魅力，我就不打算透露了”，伊斯塔利笑道，“那么你又打算带他们去哪里。”

  “而我希望你的话是发自真心，伊斯塔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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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罗德岛本舰内

  乌萨斯皇宫内

  皇帝费奥多尔和议长维特交换了对此事的情报，第三集团军的背叛令他怒不可遏，而事件的结果更令他烦躁不安。

  “龙门的说辞充满了遮遮掩掩”，费奥多尔怒道，“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感染者还盘踞在那里，到底是什么势力在幕后操纵这一切。”

  “我知道其实您内心里希望对感染者宽容，但是这样却会把他们推进火坑”，维特接着说，“至少您不会像您父亲一样毁灭这片大地，这已经是好事。”

  “我们能成功吗，能重现乌萨斯的辉煌吗。”皇帝的语气中透露着迷茫。

  “我不知道，给您一个答案并不合理”，维特叹了口气，“看来已经有希望处理这件事的军方来拜会您了。”

  “科西切公爵，隶属于乌萨斯王朝政府，使用超乎想象的源石技艺，将灵魂附入前领袖塔露拉体内，对她进行操纵。在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配合之下，他指挥整合运动夺取切尔诺伯格，屠杀切城的市民，将需要铲除的部下派去龙门送死，并启动核心城，撞向炎国龙门，以此为借口发动与炎国的战争。科西切与他的政府军，煽动感染者仇恨，出卖国民生命，并妄图制造波及两国的大灾难，我手中已经掌握大量证据，证明其罪恶罄竹难书，令人发指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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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“怎么会，塔露拉姐姐，我们都被骗了…”在一个房间里，白发男孩开始颤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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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“在这种异常严峻的状况下，整合运动干部霜星、浮士德不在城中，干部爱国者、梅菲斯特，以及前领袖塔露拉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，现在由我接替整合运动的指挥。我已经安排完毕，目前城市所缺乏的物资、食物，都会在近日内大批进入城内，保证供给到每一个人手中，我的部下会重建核心城，修复城市的面貌。所有人，不必担心，只要听从我的指令，就能活下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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